接近傍晚,太陽西沉,仿佛在天際漸漸融化一般,橘紅的顏色浸透了半邊天。
透過玻璃,那種驚艷的顏色將白的壓抑的醫院也渲染出了些許的暖意來。
樓淮許久都沒有說話。
手放在口袋里緊緊將一個煙盒揉成了一團,尖利的棱棱角角扎著他的手心,他緊鎖著眉頭,望著亮著紅燈的急救室,用力的收緊了拳頭。
……
時意睜開沉重的眼睛。
眼前還是病房的天花板,她出神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耳邊隱隱聽到有響動,她眼珠子緩緩地轉動,看到自己身旁坐了個人。
一驚,混沌的腦子像是突然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徹底清醒過來,她猛地坐起來,“哥?你怎么在這?”
結果沒能夠成功坐起來,打上石膏的手臂上就傳來鉆心的疼痛,她悶哼了一聲,身子又陷入了柔軟的枕頭里。
時恒聽到了動靜,立刻起身,“醒了?”
聲音沙啞的像是含了一口的沙子。
“怎么樣,身體有沒有哪不舒服的?你躺著別動,我去替你叫醫生……”
他說著,就急匆匆地轉身要往外走,時意叫住他,“你怎么會在這的,哥,你……是不是知道了?”
時恒渾身一僵,就保持著要轉身的動作,片刻才轉過頭來。
時意這才看清楚了他紅透了的眼睛,遍布血絲,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怕,時意卻陡然鼻子一酸,因為時恒說:“小意,你怎么能這么傻?”
“這樣大的事情,你怎么能瞞著家里,連一點風聲都不透?”時恒說:“這又不是出了意外,醫院都把電話打到了家里,你還要瞞著我們到什么時候?”
時意啞然,幾乎不敢跟時恒對上眼神,艱澀地說:“對不起?!毕駛€做錯事的孩子。
她不想讓家里人擔心,她哥問得其實很對,要不是滑了這一跤,關于這個孩子的事情,她恐怕這輩子都不會跟家里人說。
時恒對她多了解,面對她這樣躲閃的態度,怎么能,不知道她這心里是什么打算。
“你真是……”
他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看著她這樣,又狠不下心來教訓她。
最后搖搖頭,“算了算了,我有什么資格說你……都是哥沒用,哥要是能護著你,你又怎么會……”
時恒的聲音哽咽,時意說:“不,不是,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是我活該,跟你,跟家里,完全沒有一點關系。”
所以,不要自責,也別覺得抱歉。
這都是我……活該。
不過,現在也應該結束了。
一個骨肉至親,換林容的健康,慘痛的婚姻,整個時氏集團,換他這六年的時間,換他們所有的幸福甜蜜,足夠了。
他們兩清了。
時意動了動蒼白的唇,“哥,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么?”
“幫我聯系一下徐漸吧?!?/p>
徐家與時家是多年故交,徐漸更是與時恒一起長大的朋友,感情甚好。
在時家出事起初,他也是為數不多對時家伸出援手的人。
不過是時恒兄妹怕連累了他,才跟他斷了聯系。
但是現在,她這個忙,恐怕也只有他能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