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夢。這個瞬間,周即明幾乎是下意識否認,如果不是夢,他的望舒怎么會離開她呢?然而心臟深處細細密密的痛楚卻在提醒他。只有現實才如此殘酷。“望舒,你騙我......你又在騙我是不是?”“沈敘是不是拿救我的事情威脅你了?你不要答應他,求你......”他聲音顫抖得不像話,紅著眼苦苦懇求。“他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他,除了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梁望舒只是搖頭,“我們已經結束了,周即明。”沒有聲音的一句話,落在他耳中卻猶如驚雷,周即明臉上的血色剎那間褪得干干凈凈,目光惶惶。梁望舒靜靜地望著他,眼底最后一絲動搖像初雪般消融。她曾經以為,愛能抵萬難。所以,即便失去聲音,即便心知肚明他只是借題發揮、要將她圈禁在身邊,她也選擇了順從。一步退,步步退,最終心甘情愿地成了他囚于掌中的雀鳥。可雀鳥除了羽毛漂亮,一無是處。在愛情里也不例外。到最后他甚至分不清,梁望舒與其他人有什么不同。所以,她絕不會再回頭,絕不會再回到那漫長的冬季。“周即明,我想對你說的,都寫在了這封信里。”她深吸一口氣,將捏得發皺的信放在病床上:“這也是最后一封了。”“望舒。”周即明徹底慌了,“我眼睛不舒服,我不想看,你收回去......”然而梁望舒已經下定決心。她將那頁信紙展開,攤在周即明眼前,他側過頭,她便繞到另一邊,無聲地堅持著。他終于避無可避,只能絕望地抬眼看去。“在以為你差點死去時,我想過,如果你活下來,我們就重新開始。”他心里一陣鈍痛,眼眶霎時變紅了。“可在你昏迷的這些日子里,我反復地想,真心愛一個人,是閉著眼也能認出他的味道,是他沒有說話,也聽得出他的腳步聲,是他沒有開口,就知道他想要什么。”“至少,過去的我就是這樣。”“你說你真的愛我,離不開我,可是在你們的婚禮上,你牽著葉詩文的手,卻完全認不出臺下我。”“其實不是因為葉詩文的騙局多高明。”筆尖在這里暈出一點墨跡,像是淚水般苦澀。“是因為變得軟弱的我,早就在你心里模糊了,就算沒有欺騙,我們也走不到結局。”“當初的事情,各有苦衷,但緣分就到這了,我不會回頭。”她清秀的字跡,亦如過去夾在他手冊里的便條,“記得帶傘。”“早點回家。”“我很想你。”這要他如何甘心這樣的收場?周即明顫眸看她,嗓音破碎:“望舒,只要你能留下,我什么都可以改......我們不是說好結婚后,要去賽里木湖嗎?”“抱歉。”她后退幾步,站在病房門口,夕陽將兩人分成明暗兩邊。手機里的電子音無情傳來:“周即明,歡迎你來喝我的喜酒,我想聽到你的祝福。”這一句話,像一把尖刀刺穿了他最后的僥幸。在從不下雪的首都,他卻覺得整個世界的風雪都向他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