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她還小,會躡手躡腳探著腦袋上樓看他寫字。
她也不懂什么叫文房四寶,什么叫隸草行楷,只知道,那人寫字時腰板挺立,低眉斂目,薄唇緊抿,極好看的臉上沒有過多情緒。
她悄悄藏在門框外,一看就是半天。
貝三爺的字,遒勁有力,端方雅正,一撇一捺之間盡得風骨。
那時候的貝三爺在她眼里也如天上皓月,星輝燦爛也難掩他一身風華,靜水流深。
她看得如癡如醉,最后被他從門框外揪出來。
不知悔改,下次還犯。
那人脾性孤冷,話不多,手段也狠,但大概念著她還是個小孩子,罰她在春天的太陽底下站了半天,也就罷了。
再后來……也不知道從何時起,見她對寫字頗有興趣,他就開始教她。
她學得也格外認真。
她想,如果不是他親自教,她也不會這樣認真。
為了得到他的幾句夸贊,她平時里練得也特別吃力,從早到晚,甚至挑燈練習。
也是在那個時候跟貝三爺熟悉起來。
時間久了,她還會跟他開幾句玩笑,但那人涼薄如水,并不怎么搭理她。
離開望月時,除了一個裝了衣服的行李箱,她什么都沒帶走。
但,十年印記,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小的習慣里都沾染了貝三爺的影子。
他們說她的書法極好,何嘗……不也是他教得好。
那人的字,更好啊。
城東較遠,司機師傅跟她聊了一路。
“小姑娘,一個人去墓園?得小心點。”
“謝謝師傅,我會小心。”
“嗯,那邊荒郊野外的,平時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你是去祭拜什么人嗎?”
“是的。”
云朝沒有多說。
她去給景熠商燒點紙。
他走了三年了,今天正好是他的忌日。
一大早她打算送小桃子去夏令營后就來墓園,不過耽誤了一點時間。
還好,不算太遲。
路上,手機響了。
小桃子打來的。
小家伙抱著她的兒童手機跟云朝打電話:“麻麻,夏令營還木有開始,有點點點無聊。”
“可以跟小盆友們玩哦,要學著去交朋友。”
“小桃子想跟小哥哥交盆友,但小哥哥不理人噠。”
“其他小盆友呢?”
“就想跟小哥哥交盆友。”
云朝笑了:“什么小哥哥讓我們小桃子念念不忘?”
“好看的小哥哥,好好看吶。就四不理人喔,小氣得很。”
云朝揉了揉額頭。
又是好看的……
也不知道這小家伙隨了誰的性格,盡喜歡好看的。
這可不好。
越好看的人越危險。
“麻麻,我們森么時候可以去動物園玩?”
“等天氣涼快一點,媽媽帶你去。”
“好喲,拉鉤。”
“拉鉤。”
小桃子又奶聲奶氣在手機那頭咕嚕咕嚕說了一通的話,云朝耐心地聽著,唇角上揚。
“小姐,墓園快到了,車子開不進去,你得自己走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