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天氣晴。
“八尾博士的支持者們并未沉寂。”澤井總監(jiān)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他們在暗處傳播著另一種聲音——靜滯是浪費，是懦弱。混沌水晶蘊含著超越人類理解的力量，是人類進化的鑰匙。他們稱八尾是‘普羅米修斯’，而我們是阻礙火種傳遞的‘眾神’。”
居間惠沉默地聽著，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全息投影中那枚緩慢搏動的混沌水晶。那沉重的脈動，每一次都像重錘敲在她的心上。不是威脅，而是一種…沉重的悲鳴。
“那么…我們還能做什么？”澤井環(huán)視眾人，聲音沉重，“除了…永恒的守望？”
“或許…”一位年輕的量子信息科學(xué)家猶豫地開口，聲音很輕，“我們能嘗試…傾聽？”
“傾聽？”眾人愕然。
“對。不是理解，只是…接收。”年輕科學(xué)家指著水晶模型核心那極其緩慢的脈動數(shù)據(jù)，“這種‘存在確認’的脈動，理論上會攜帶其內(nèi)部狀態(tài)的…信息余暉。雖然無法解讀，但就像監(jiān)聽恒星的電磁脈沖…或許能捕捉到一些…模式的改變？一些…情緒的漣漪？”他的聲音帶著理想主義的天真，在冰冷的現(xiàn)實面前顯得如此微弱。
會議廳陷入更深的沉默。傾聽一個法則級的靜滯熔爐？這想法荒謬得令人絕望。但也…是唯一能做的、除了等待之外的…事。
***
勝利隊宿舍區(qū)。深夜。
麗娜猛地從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睡衣。黑暗中，她劇烈地喘息著，心臟狂跳如同擂鼓。
又是那個夢。
沒有畫面。沒有聲音。只有一片粘稠、沉重、仿佛凝固血液般的…絕對黑暗。她懸浮在這片黑暗中，無法呼吸，無法移動。時間失去了意義，只有永恒的墜落感。然后…是“它”。不是實體，而是一種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存在感”。冰冷、混亂、充滿了被禁錮的暴怒和無盡的痛苦。這存在感的核心，有一點極其極其微弱的湛藍星光，如同風(fēng)中殘燭，拼命地閃爍著，傳遞著斷斷續(xù)續(xù)、充滿撕裂感的意念碎片：
“…冷…好黑…”
“…痛…烙印…在燒…”
“…林…遠…碎…了…”
“…大…古…困…住…”
“…光…暗…撕…扯…”
這些碎片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麗娜的意識！更可怕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龐大存在感深處，那道熾白印記帶來的、如同永恒冰獄般的冰冷灼痛！以及…一種深沉的、對自身存在意義的巨大迷茫和…虛無。
“啊——！”麗娜捂住劇痛的頭顱，壓抑的呻吟從齒縫間擠出。自從寂靜領(lǐng)域爆發(fā)、連接徹底中斷后，這種噩夢如同跗骨之蛆，夜夜來襲。每一次，都讓她如同經(jīng)歷了一場靈魂的酷刑。
她踉蹌著下床，走到窗邊。冰冷的玻璃映出她蒼白憔悴的臉。窗外，基地的燈火在夜色中延伸，遠處，那片被星塵合金嚴密包裹的“靜滯回廊”區(qū)域，如同大地上一塊巨大的、沉默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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