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知之明”四個字咬得很重,仿佛在強調他和謝晚煙之間云泥之別的身份差距。
沈煜垂眸不語,拿了那張支票,便轉身離開.
......
回到別墅時,天已經黑了。
這里太大了,大到他覺得無比冰冷。
唯一熟悉的,只有茶幾上那張合照——照片里,謝晚煙倚在他肩膀上,抬頭看他的眼神溫柔得能化開寒冬的雪。
他輕輕撫過照片,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個雨夜。
那年,他在巷子口撿到謝晚煙,她滿身是血,眼神渙散。
“你是誰?”他問她。
“我……不記得了?!彼H坏負u頭,雨水混著血水從發梢滴落。
就這樣,他把這個失憶的女人帶回了家。
三十平米的老破小,擠著他們兩個人。
墻皮剝落,水管漏水,冬天要蓋三床被子才能取暖。
可就是在這個最貧窮的地方,卻滋生出了最純粹的愛。
他們相依為命,自此成了彼此的唯一。
她會在他加班時蹲在樓下等三小時,只為等他回家;
會在他胃疼得直冒冷汗時,整夜不睡地給他揉肚子;
會瞞著他一天打五份工,就為給他買一條他看了三次都沒舍得買的昂貴皮帶。
唯一讓他吃不消的,是她每晚都要纏著他恩愛。
他紅著臉求饒,她就咬著他的耳垂低笑:“老公,太愛你了才會這樣?!?/p>
最相愛的那年,她甚至拉著他去紋身店,在鎖骨處紋上了他的名字。
紋身師問她怕不怕疼,她卻看著他笑:“疼才好啊,這樣才不會忘了最愛的人?!?/p>
他以為他們會永遠這樣幸福下去。
直到,她恢復了記憶。
他這才知道,原來,她根本不是什么流落街頭的窮丫頭,而是京北謝家的繼承人,手握半個金融圈的豪門千金,當年只不過是被死對頭算計,才車禍失憶、流落街頭。
恢復身份后,謝晚煙帶著沈煜住進了兩千平的別墅,光是洗手間,就比他原來的家大了十倍。
可她,自此也像變了一個人。
她穿著他連牌子都認不出的高定禮服,戴著價值連城的首飾,談著上億的合作,整夜整夜都不回家。
他自欺欺人地騙自己:她只是太忙。
直到那天,娛樂頭條鋪天蓋地都是她和林氏少爺林時川的緋聞。
照片里,他穿著高定西裝為她拉車門,兩人相視一笑的模樣,刺得他眼睛生疼。
評論區都在說“門當戶對”“天作之合”。
那一刻,他獨自坐在窗邊看了一夜的月亮,終于明白了一個事實:
那個會冒著風雪來給他送飯的謝晚煙,會發傳單送外賣給他買皮帶的謝晚煙,會在鎖骨紋他名字的謝晚煙,早就死在了恢復記憶的那天。
現在的謝家繼承人,和他之間隔著的何止云泥之別——
她站在云端,他陷在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