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聚光燈下,容光煥發,在心里過了一遍又一遍的發言稿,
十八句話,有十五句和哥哥相關。
我的參賽作品,也是今天給哥哥的生日驚喜。
廢寢忘食籌備半年,名為“血脈”。
作品展出時,滿堂喝彩,
可從主持人口中念出的冠軍得主,是江綿綿。
在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
她穿著奢華高定,挽著哥哥的手緩緩走到臺上,
大屏幕上羅列出一幅幅我往日的所有作品原始稿,
畫稿下全是她的署名。
她淚眼婆娑,
痛心疾首控訴自己被剽竊的無奈,
以及終于有勇氣為自己抗爭的堅強。
幾滴眼淚,幾句煽情,
甚至幾張,精心剪輯,我當初勸說被退貨而哭泣的她時,面無表情的側臉照,
完美閉環了一個高位者威脅霸凌了一個天才窮畫家做搶手的丑惡真相。
鎂光燈閃到眼睛睜不開。
針尖般的唾棄鋪天蓋地。
“天才畫家,我呸,一個不要臉的小偷。”
“蛀蟲,滾出美術界。”
“給受害者道歉,磕頭!”
血液在一瞬涼透。
我目眥欲裂,當場咆哮。
哥哥動作飛快地護住江綿綿,眼神冰冷,
“謝小魚,你不要臉,我還要。”
“把榮譽還給綿綿,滾出去。”
童話坍塌,愛成泡沫,
現實變成刀,刺穿我的心臟。
我難以接受,當場發了瘋,抄起現場所有能砸的東西扔向他們,恨不得撕爛了江綿綿。
最后被保鏢控制,難堪帶離了現場。
當晚,江綿綿抱著屬于我的獎杯,
跪在我腳下,哭的渾身顫抖,
“小魚姐姐,我媽快死了,她只是想看我功成名就。”
“求求你別再追究刺激我媽媽了,難道我媽的命還沒有你小小的名聲和幾幅畫重要嗎?”
我滿眼茫然。
看著女孩濕潤無辜的臉上,那瞬間割裂的得意,
想起初見時她被上流圈的小姐公子當成樂子,繞著滿屋子爬學狗叫,
是我抄起煙灰缸砸碎了香檳塔,舉著血淋淋的手把她拉起來。
她軟著骨頭,躲在我身后結巴著求息事寧人時,
我抓了滿手碎玻璃,呲牙警告,“誰敢動我的人,我弄死他。”
那時候的我,怎么會想到,這個怯生生跪在地上,一口一個恩人姐姐叫著的女孩,
早在暗處磨好了刀,等著這一刻,將我一擊斃命。
哥哥拉起她,眼底的厭惡刺的我渾身冰冷,
“綿綿,該下跪的是她,這些都是她欠你的,如果不是她逼你爬……”
江綿綿突然尖叫,“不,不要說了,我不怪小魚姐姐,都是我的錯。”
我不知道自己欠了江綿綿什么,
可我知道,她成功了。
相依為命的哥哥毀了我半世心血和努力。
我被美術界除名,釘死在恥辱柱上,
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連家門也不敢出。
刺激過度的我,失眠,噩夢,頭發大把大把地掉,一次次出現幻覺,
驚醒過后,好幾次刀已經抵在手腕上,
與此同時,我的過往歷史被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