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悸動
那場雨過去三天了。
空氣仍帶著潮氣,連走廊的墻壁都微微泛白。
阮至深的筆記本攤在書桌上,
第一頁寫著英語單詞,
第二頁卻被劃掉——
那是他的“日記”。
3月17日,周四。
她遞給我傘的時候,我聞到她的味道。
像雨后曬干的書頁。
她說“快回去”,我就想,
要是她能不趕我走就好了。
他寫完,又撕掉。
紙團(tuán)落進(jìn)垃圾桶,砸出很輕的一聲。
他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那一刻,他的胸口發(fā)燙。
不是因為發(fā)燒——
是那種莫名的、無法壓下去的躁動。
他開始頻繁注意她。
她走進(jìn)教室時,他會下意識地坐直;
她講課時的手勢、換頁時輕皺的眉,
都像被刻進(jìn)某種節(jié)奏里。
他知道這種感覺不對。
可每次抬頭,看到她認(rèn)真地寫板書,
那種“不對”就變成“沒關(guān)系”。
那天下午,寒襄星布置作文。
題目是——“an?unforgettable?ment.”
他寫得很快。
整篇文章只寫了一件事:那場雨。
他寫完,又改。
“her”改成“someone”。
他怕被看穿。
交上去時,他的手心微微出汗。
批改作文的那天,她看到了那篇。
紙張有點皺,墨跡深淺不一。
但那行句子——
讓她停下了筆。
她的呼吸變得輕微。
那一瞬間,她幾乎能看見雨夜里那兩個影子。
她嘆了口氣,
在評語欄寫下——
然后把卷子放到一邊。
可過了幾分鐘,她又拿起來。
那句話像回音一樣在心里晃。
那天晚上,寒襄星做了個夢。
夢里,她又回到那場雨。
雨打在傘上,她和阮至深肩并肩。
傘太小,他們靠得很近。
夢醒時,枕頭是濕的。
她坐起身,盯著黑暗,
心口里有一種說不清的疼。
第二天早晨,她在課上講到一半時,
眼角余光看到他在看她。
那目光不再是學(xué)生看老師,
更像——一個少年在觀察他無法擁有的光。
她的心一緊。
講課節(jié)奏差點亂掉。
她清了清嗓子:“請大家看課本第十頁。”
所有人翻書。
只有阮至深,
仍在看她。
下課后,她叫住他。
“阮至深,作文寫得不錯。”
“謝謝老師。”
“以后少寫太私人化的東西。”
她頓了頓,“老師會不好改。”
“為什么?”
“太真了。”
他愣了幾秒,然后笑了。
“那我以后不寫真話了。”
她沒回應(yīng),只是輕聲道:“去上課吧。”
他走后,
她靠在講臺邊,手心全是汗。
她忽然意識到——
自己也在失衡。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
不是不安,
而是久違的溫度。
她抬頭,看向窗外。
陽光落在操場上,
明亮、刺眼。
她閉了閉眼。
對自己說:
“只是學(xué)生。”
可心,卻沒有聽話。
【第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