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破山眼神冷峻,審視的打量他們一眼,才大步走進院中。
“報社的人來干嘛的?”
岑侑夏坐在廊下,低頭看著手里的報紙,嘴角勾起一抹諷意。
“你另找一份報紙看,我正看到最精彩的地方呢。”
“小賀你先過來坐。”
一旁的白奶奶朝他招了招手,嘴角重重往下壓著,明顯在強忍憤怒。
賀破山走過去坐下,“奶奶,什么報紙,還有多余的嗎?”
“您就是岑同志的愛人吧?她說的報紙是這個,原來你們真的都不清楚嗎?”
離得比較近的一位記者滿臉熱切,飛快把手中的報紙遞過去。
不用問看哪兒,報紙頭版排頭的一行大字,已經足夠顯眼了。
《人生互換:我最大的錯誤,就是太想還她一個父親》
報紙上,是這么寫的:
此時此刻,想必全國人民都已經知曉,有一個可憐的烈士遺孤,被調換了人生。
所有人都在為她的遭遇悲痛、震怒,一句句咒罵,像最冰冷也最正義的子彈,將收養家庭的所有人,都打得體無完膚。
可作為當初被戰友救下,為報恩情收養了他家中獨女的男人,我,岑建國,只想以父親的身份,向女兒說一聲,對不起。
你的親生父親,是個無可指摘的英雄。
他是我的老班長,在戰場上即便面對數倍于我們的敵人,也英勇無畏,率先沖鋒。
偶有休息的時刻,他便帶我們抓兔子、抓田鼠,躲在雪洞里烤了,自己爽朗豪放的笑著大嚼骨頭,拍著我們的腦袋,讓我們吃肉。
那時的我還太過年輕,面對血淋淋的戰場時,我心中無數次浮現出退縮的念頭,記掛著遠方的家人,一次次在深夜中哭濕衣袖。
沒有老班長的鼓勵、安慰和保護,我根本無法堅持下來。
直到他替我擋下了那顆致命的子彈,滿身鮮血,緊緊握著我的手,告訴我他在家中還有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和溫和慈祥的老母親時。
我大概是在那一瞬間,就從會哭會怕的少年,變成了需要擔負起責任的男人。
當我們凱旋歸來,我終于看到那個剛剛足月的小姑娘。
那一夜,我沒有閉眼哪怕一分鐘。
我仰頭看著漫天繁星,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我必須還給她一個父親。
一個,能替她遮風擋雨,能哄她展演歡笑的父親。
為此,我寧愿我的親生孩子埋怨我偏心。
因為他們的父親回來了。
而她的父親,永遠留在了那個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