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得到的,只是那人離去的背影,將她心中僅存的希冀打破,蕩然無存。
顧傾淺不知道她是如何離開的明裳宮,只是當漫天細雨落下,打濕衣襟,刺痛臉頰,她才惶惶然回神。
三月,依舊春寒料峭,微風襲來,不由得一陣顫抖。
顧傾淺站在宮墻邊,華旸宮的大門近在眼前,卻遠隔千里。
也是這時,她才發現,原來她已無處可去,無家可歸,孑然一身。
“君九澈……”
顧傾淺一遍一遍的重復著三個字,好像如此,他們便能回到從前,君國未亡,顧國未滅。
“……皇后娘娘,娘娘!”尖銳的呼喚聲音從另一處傳來,顧傾淺轉頭望去,只見面生的身著宮女裝的人影朝她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娘娘,可算是尋著您了,你快些過去吧,皇子妃難產了!”
一句話,驚的顧傾淺心中駭然,拔腿便跑。
慌不擇路,她到時,孩子已經出生了,是個男娃。
顧傾淺懷抱著孩子,看著滿頭大汗淋漓的皇嫂,泣聲笑道:“皇嫂,你看,侄兒多可愛。”
可是床榻上的女子只有滿眼的悔恨,她怔怔的看著孩子,喃聲道:“為何要是男子,若是個女子,該多好……”
她的話聽得顧傾淺心中一陣酸澀。是啊,若這孩子是女兒身,那便于夏涼無半分的威脅,便是讓她活著又如何?
可偏偏,他是個男子,有著無限的可能,也有著無限的威脅。
她沒有去碰孩子,只是攥著顧傾淺的手腕,像是威脅,像是乞求。
“傾淺,不論是你皇兄的死,還是顧國的覆滅,皇嫂從沒有怪過你,但如今我求你,一定要護好這個孩子,我不求他富貴,只要他平安的活著,他是你皇兄唯一的孩子,是顧家唯一的血脈!”
皇嫂的話像是托孤,聽得顧傾淺心中一慌:“皇嫂,你別擔心,君九澈答應我了,他……會留下孩子的命!”
皇嫂眼中亮了一瞬,這才抬眼去看顧傾淺,也才瞧見她臉上尚未上藥的傷口。
“你的臉……”
顧傾淺聞言心中一澀,未開口解釋,便瞧見簾幔被人一把掀開,緊接著,懷中一空。
“孩子!”顧傾淺拔腿追了上去,卻在門外瞧見君九澈的身影時,陡然住了腳。
“你答應過我的,你說只要我當皇后,你就會放過他,你不會傷害他的……”
顧傾淺這話說的心頭發顫,目光緊緊盯著他懷中的孩子。
君九澈沒有說話,皇嫂出來時,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幕,她的孩子躺在他殺父仇人的懷中,睡得香甜。
她撲通一聲跪在滿是雨水的地上,濺起一片泥濘。
雖只字未語,卻表清心意。
顧傾淺看著,轉頭看向依舊沒有反應的君九澈,心一沉,終是屈膝跪了下去。
“君九澈,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顧傾淺話音落下,君九澈終于有了反應,他冷笑了聲:“顧傾淺,我從不知什么叫以德報怨。當年顧皇滅我君氏,除我茍活,一命不留。今日我又為何要留下你們顧國皇室這么多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