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敏被牢牢綁在手術臺上,刺目的無影燈灼燒著他的視網膜。
鋒利的手術刀閃著寒光,冰冷地抵近他的胸膛。
“不韓利對不起我錯了放過我”
他聽見醫生們冷漠的低語,重復著夢中那可怕的指令:
“分離皮組織游離神經盡快取出供體器官”
沐敏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睡衣,指尖無法抑制地顫抖。
滿臉都是冰涼的淚水。
此后整整七個月,沐敏再不敢沉睡,每一次閉眼,那血腥的夢境都如影隨形,他認定這是韓利對他最殘忍的報復。
張曦月剛結束一臺手術。
她脫下手術服,活動著僵硬的脖頸,走回辦公室。
剛坐下拿起手機,她立刻又站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著一條半小時前韓啟明發來的短信:“張學姐,好久不見。”
張曦月難以置信地反復確認,指尖發顫,確實是韓啟明。
她沖出辦公室,在走廊上撥通了那個刻骨銘心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很快接通,是那個她日夜牽掛的聲音。
“你回江城了?”張曦月的聲音無法控制地拔高了一度。
“是啊。”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怎么突然回來了?”
“沒什么大事,醫院的設備出了點問題,需要回江城采購。”
韓啟明輕笑了一聲,張曦月卻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那你會待多久?”
“采購的設備不少,可能要三個月。”
“住在哪里?要不我”張曦月本想提議幫忙聯系住處。
“不用,”韓啟明打斷了他,“院長已經安排好了,你不必擔心。”
“那好吧。”
掛斷前,張曦月終究忍不住喚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
“這次回來,你不怕碰到沐敏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電話那端傳來幾聲輕笑。
“怕的話,我還會回來嗎?”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種沉淀后的力量,“曦月,別擔心我,時間過去這么久了,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
電話掛斷,張曦月仍佇立在窗前。
來往的病人和護士投來好奇的目光,她卻渾然不覺。
七個月前,就在這附近,韓啟明吞下安眠藥后打給她,讓她替他收尸。
可她違背了他的意愿,強行給他洗胃,將他送往國外治療癌癥。
她送他離開這個傷心地,遠離他的過往。
她不忍心看著他如劍般折斷,只愿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守護。
而今天,韓啟明告訴她,他回來了。
張曦月的心緒翻涌,難以名狀。
這七個月,她一有假期就飛往榆林探望韓啟明。
她親眼見證了他如何一步步戰勝病魔,重獲新生。
她知道沐敏每周都會去墓地看望“韓啟明”。
所以她每周都會去,扔掉沐敏放在那里的玉蘭花。
這很幼稚,對吧?
但張曦月絕不允許那個曾深深傷害他的女人,再玷污屬于韓啟明的任何東西。
即使韓啟明說他已經不愛沐敏,說他不再懼怕相遇。
她仍止不住地想,萬一呢?萬一他真的再遇見那個女人,會怎樣?
萬一萬一他心底深處,終究未能完全放下
那她,又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