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臉色一沉，正要呵斥。秦默卻已放下酒杯，目光平靜地看向王氏，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母親掛，掛心了。前番憂思過甚，風，風寒入里。幸蒙父親舅父悉心照，照料，方得痊愈。”
他這話滴水不漏，既抬出國公爺壓人，又點明是父親舅父照料，堵得王氏啞口無言！
秦銳見母親吃癟，心中更是不忿，立刻接口道：“二弟既然大好了，那去青陽府開狀師行的事，也該早做準備了吧？國公爺可是只給了一個月期限！別到時候手忙腳亂，丟了秦家的臉面！”
他語氣帶著催促和不耐煩，巴不得秦默立刻離開秦府。
秦正眉頭緊鎖，瞪了秦銳一眼：“銳兒，怎么說話呢！默兒自有分寸！”
王景堯也適時打圓場：“銳兒也是關心則亂。默兒，青陽府之事，確需早做籌謀。若有需要，可隨時來信。”
次日，王景堯啟程返京，秦正率秦府上下送至城外長亭，吳縣令也來相送。
臨別之際，吳縣令特意落后幾步，與秦默并行，低聲道：“秦賢侄，昨日席間你提及柳含煙姑娘之事唉，非是本官不愿相助。只是這脫籍之事，非同小可。”
“樂籍乃賤籍，脫籍需經教坊司核驗，層層上報，最終需得皇上御筆親批！本官區區一縣令，實在有心無力啊！”
秦默聞言，心中并無太多意外，但那份沉甸甸的無力感卻更加強烈。
他沉默片刻，對著吳縣令深深一揖：“秦默明，明白，謝大人直言相，相告。”
他又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神深處燃起一簇的火焰！教坊司？御筆親批？
他要成為一品訟魁！不僅僅是為了復仇，不僅僅是為了自保，更是為了撕開這鐵幕的一角！
為了像他和柳含煙這樣身不由己、命如草芥的人，爭一個改變命運的可能！
送走王景堯，秦默并未回府，而是徑直去了醉仙樓。
柳含煙早已在雅間等候。她今日氣色好了許多，穿著一身素雅的湖藍襦裙，少了幾分風塵氣，多了幾分清冷堅韌。
見到秦默，她眼中閃過一絲光亮，起身盈盈一禮：“恭喜默少爺，公堂之上，一戰成名！國公親封五品訟生，執掌訟生令，前途無量！”
秦默擺擺手，示意她坐下，從懷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錦囊和幾匹上好的錦緞，推到柳含煙面前：“柳姑娘同，同喜。此乃國公賞賜分，分毫之利，姑娘出力甚多，理，理當有份。”
柳含煙看著那錦囊和錦緞，并未推辭，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默少爺這是何意？怕含煙日后斷了消息不成？”
秦默搖搖頭，目光坦誠：“非也。秦默此來，是請，請姑娘同行。”
“同行？”柳含煙微微一怔。
“國公命，命我一月內赴青陽府，重，重開秦家狀師行。”秦默看著她，聲音低沉，“青陽府龍潭虎，虎穴，劉臨舟虎視眈眈。秦默需，需要耳目，姑娘在醉仙樓多，多年，人脈通達。若，若姑娘愿往，這些便，便是姑娘在青陽府安，安身立命之本！”
他頓了頓，看著柳含煙略顯失落的眸子，補充道：“清州城，于姑娘已是傷，傷心之地”
柳含煙靜靜地聽著，心中波瀾起伏。
清州城，確實是她不堪回首的傷心地。王氏的毒手，秦銳的懦弱每一寸空氣都帶著血腥和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