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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舔舐皮膚的灼熱,燒毀了我殘破的皮膚,卻長出了新的血肉。
因為霍慕言承受了過于多的我痛苦折磨換來的健康。
那些我用十萬次死亡換來的生機,在他身上扎根、蔓延。
所以反噬到來的時候。
他的衰敗,竟成了我浴火重生的關鍵。
回饋給我的能量無比的多。
修復了我殘破的身體。
舌頭和腳趾重新長出來了,讓我重新擁有了說話和正常行走的能力。
海底高壓下破損導致輕微耳聾的耳膜也回來了。
能清晰地聽到風聲雨聲和咖啡館里咖啡機運作的聲響。
就連身上的被魚群啃食的傷疤也都恢復了。
那些猙獰的印記從此只存在我的內心深處。
我變成了一個看似很正常的正常人。
可我卻知道我的心已經斑駁淋漓了。
霍慕言找到我的時候已經天人五虛。
他坐在輪椅上被推進咖啡館,臉色蒼白得像紙。
霍慕言聞不到任何氣味。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我端過去的咖啡,他連鼻尖都未曾動一下。
霍慕言的眼睛只能虛弱的看到東西的殘影。
他望著我,眼神渙散,像是透過我在看別的什么。
霍慕言的嘴巴也無法說話。
每次想開口尋求我的原諒,喉嚨里卻只能發出微弱的氣音。
我對他說:“請慢用。”
霍慕言想要抓我的手,卻被我躲開。
所以霍慕言只能在咖啡館一遍遍的在紙上寫下對不起對不起。
我收拾桌子的時候看著一桌子的對不起。
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張桌面。
我只是把那一桌子的對不起的紙扔到了垃圾桶里。
那些遲來的歉意,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拿過來空白的紙寫。
【我不會原諒你,你走吧。】
然后放在他面前,轉身離開。
可霍慕言還是天天來。
依舊坐在那個位置,依舊在紙上寫著“對不起”。
后來有一天霍慕言沒有再過來。
咖啡館里那個靠窗的位置,空了下來。
我在電視節目里聽到消息,霍慕言已經衰弱而死。
新聞里說,他臨終前,手里還攥著一張寫滿“對不起”的紙。
兒子和爸爸接替了霍慕言未完成的使命,每天都過來繼續對我道歉。
兒子紅著眼眶,一遍遍地說“媽媽,對不起”。
爸爸站在一旁,老淚縱橫。
“我把給沈夏夏的那個房產收了回來,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我不該擅作主張,給了沈夏夏。”
爸爸還說霍慕言把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我。
一筆足以讓我后半輩子衣食無憂的財富。
我沒有接受這份饋贈。
他們的到來,讓我平淡的日子不堪其擾。
我不想和兒子與爸爸在建立什么關系。
破鏡難圓,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彌補。
我又搬到了一個新的城市。
還是內陸,還是做著平凡的工作。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淡如水。
只是偶爾,我會想起很久以前,那個熱愛海洋的自己。
但也只是想想,然后繼續低頭,過好眼前的日子。
平凡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