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崇打定了主意,顧暉之與顧琰之無奈,只得同意。
很快有人領命而去,待他走后,不一會兒,就聽外頭又傳來一陣驚呼:“郎主,不好了!郎主——”
顧暉之怒從心頭起,起身開門,不等那人說話先踹了一腳,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新上任的管事從地上爬起來,跪道:“郎主,府門外不知何時被人扔了一地死尸,還有這個”
他戰戰兢兢地遞上一張寫滿密密麻麻字跡的黃麻紙。
顧暉之接了,只看了兩眼便目眥欲裂,瞪著眼睛道:“這是謠言!給我抓!把散布謠言惑亂民心的賊子都給我抓起來!”
管事手里拿了好幾張,顧琰之與穆元崇也看到了,二人也是同樣的面色大變。
原來那紙上寫的俱是太守勾結水匪、謀財害命、魚肉百姓的案例,林林總總,足有百條,不僅如此,水匪每次劫掠所得以及上交太守府的銀錢數目也都寫得清清楚楚,顧暉之越看越驚心,最后連手都顫了起來,幾乎拿不住那小小的一片紙。
太多了,太詳細了,顯然都是知情人的供述。
除了孫金孫銀還有顧槐,還能有誰?
而這些人,都是證明他與水匪勾結的最切實的人證。
一瞬間,顧暉之萬念俱灰,只覺天昏地暗。
“兄長!”顧琰之見自家大兄雙目緊閉跌坐在地,忙將人扶起,連聲呼喊。
一旁的穆元崇無動于衷。
他正苦思孫金會否認出自己,顧槐是否知道實情?
見顧暉之暈了,他皺了皺眉,忽向顧琰之道:“二舅父叫郎中來。”
顧琰之不疑有他,立時起身去了,穆元崇才看向緩緩醒轉的顧暉之,定定地望了一瞬,在對方忽然勾起的慘笑中才道:“大舅父,若事情敗露”
顧暉之了然地看著穆元崇,在這個世子外甥的面上沒看到一絲共苦的意思,只看到急欲撇清的心切,他不由啞著嗓子笑了起來:“世子盡可放心,我乃世子親舅,豈能害你?二弟也必不會多說半句的。顧槐不知世子,那夜,幸得世子未曾露名若世子無事,求你護一護你那表兄弟并外祖母,世子答應了我,我自不會辜負世子?!?/p>
穆元崇忙道:“我答應大舅父,大舅父放心,若我安好,表兄并外祖母,定不會有事?!?/p>
顧暉之就點了點頭,示意穆元崇將自己扶起來。
此時的穆元崇比任何時候都要恭敬孝順,忙將顧暉之扶起來,叫他坐到一旁的榻上,又親倒了一杯茶水,奉到了顧暉之的面前。
這在以前是再沒有過的,顧暉之看著那茶愣了半晌,才接了過來,飲了一口。
入口咸澀,再苦不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若不是他一心想叫顧氏做四姓之首,妄圖借力江夏王府,處處遷就這世子外甥,就連他說軍費不夠,也想方設法為他籌措,甚至不惜聽他的主意勾連水匪若非這貪念,他如何能到今日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