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盛又派了間者來,這是大事卻不是長華現(xiàn)在能解決的事——朱冶之掌控禁衛(wèi)營后雖在皇陵四周布了探子,但皇陵之外的更遠的地方,他們便有心無力了。
人不夠,錢也不夠。
長華嘆了一口氣,眼下對于她來說,還有更重要緊急的事,一件是三皇弟奉旨守孝,還一件,便是皇陵這邊出的事。
董欣死了。
關(guān)押她的屋子失火,她被燒死在房中。
雖然此前便隱隱有所預(yù)料,但當(dāng)事情真的發(fā)生,活生生的生命就這般被抹去,長華驚怒之余,更是十分難受。
董欣有罪,可自己這個苦主還沒治她的罪,她就這樣死了?
長華感受到了隱在黑暗中的那只毒手的惡意。
兩日奔波得來的一點安心頓時消失,方才掌控的一點力量也毫無用處,被忽略的利劍仍舊懸在她的頭頂,不知什么時候便會給她致命一擊。
人命,在陰謀家的謀算之下,從來都賤如草芥。
不管是誰。
這樣的感覺太糟了。
所以長華等不及與穆元景辭行便回了皇陵,她本也打算今日就回的,只沒想到變故來得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祝陵令平時散漫,關(guān)鍵時刻的反應(yīng)速度卻不慢。
長華回來時,劉傅母的院落內(nèi)外已被陵衛(wèi)戒嚴。
皇陵主簿閻陟守在門外,見長華來了,忙引著她進了院子。
劉傅母住的院子只比靜齋小一些,東西亦有廂房,董欣便被關(guān)在西廂——如今已成一片焦黑的廢墟。
濃重的焦糊味中,縷縷淡煙升騰,本是整齊的院子如今已一片狼藉。
劉傅母等人被綁在一邊,院中放了一扇木板,上面有一具焦黑的尸體,仵作正在驗尸。
這樣的場景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跟在長華身后的飴沙只看了一眼便已捂著嘴向一旁奔去,長華卻面不改色,向那尸體行去。
祝陵令見長華來了,忙上前行禮,隨即道:“公主回靜齋吧,此地不潔,莫要踏入。”
長華搖了搖頭,祝陵令是好心,但她緊趕慢趕地回來,可不是為了躲閑的。
“多謝陵令關(guān)懷,我無礙。”見祝陵令裹著厚實的大氅仍舊凍得顫顫巍巍,長華便道:“陵令年高不耐苦寒,還是別在這里吹冷風(fēng),交給我便可。”
祝陵令自是愿意,他一向不愛庶務(wù),雖寒門出身卻最好風(fēng)雅之事,任皇陵令多年,日常所做最多的便是烹茶做賦,若非皇陵之內(nèi)不許飲酒彈唱,他必定夜夜笙歌,長華疑心他就是因此才升不了官,只能在這清寂的陵令任上一去數(shù)年。
但見大公主不走,祝陵令只得忍著不適搖手道:“不必不必,這點寒風(fēng)不算什么,公主受得,老朽豈有受不得之禮?”
他這樣說,長華也就不勉強。
她先去看劉傅母的屋子。
三間正屋,中間是廳堂,左右分別是劉傅母和董欣的居所,董欣的那間已被翻過,屋中一片狼藉,已看不出什么來。劉傅母的住處卻仍舊整齊,只是一床兩箱一案,其余便是些日常用的小東西,倒是出乎意料的簡單,一目了然,便也沒甚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