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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寧遠緩緩走到我的床前,表情有些空茫。
我光潔的皮膚上,布滿了凹凹凸凸的齒痕。
顧寧遠的指尖微微發(fā)顫,輕輕擦拭著這些傷疤。
像是要拭去,曾經(jīng)對我的所有傷害。
妍妍,我知道你醒著,是不是
是。
你能不能......睜開眼看一看我哪怕一次也好......
不能。
我知道,我對你跟陽陽做了很多錯事,但你能不能......再原諒我一次
不原諒。
不原諒,顧寧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你曾是我的少女時代里,最安穩(wěn)的避風港。
我們熬過了一個七年之癢,又熬過了第二個。
每當聽說身邊結婚的人過得很慘時,我總會偷偷竊喜自己的幸運。
可后來,你讓我過得比他們還可悲。
你仿佛成了眼不見血的劊子手,一次次利用對我的熟悉,將利刃狠狠戳向我的心臟。
最后,將我硬生生,推向了死亡的鐮刀。
所以,我不原諒。
顧寧遠放下了一切公務,每天親自在床邊照顧我。
他每天為我剪指甲、擦身、洗腳,總在我耳邊神經(jīng)質的喃喃著一些夢話。
妍妍,你最愛吃的那家紅糖糕倒閉了,我求了店主婆婆好幾天,她才答應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等你醒了我們一起去吃好不好
陽陽最愛汽車模型IP被我收購了,等你醒了,我就把它投到市中心的大屏上,讓你每天看個夠好不好
可回應他的,永遠只有沉默。
顧寧遠徹底被逼瘋了,他直接跑上山,請一個高僧施法救醒我。
大師,能救救我的妻子嗎
高僧轉了轉手中的佛珠,行了個禮,
能救,只是需要施主付出代價。
什么代價,只要能救活她,我都愿意做!
你需要從山腳跪到山頂,每走一步,都要在臺階上留下自己的跪痕。
顧寧遠的眸間驟然閃過狂喜,
好!那我現(xiàn)在就......
一定要留痕,否則,佛祖看不到你的誠心。高僧指了指他的膝蓋,淡淡道。
顧寧遠一愣。
留痕,指的是膝蓋的印記。
可只有血,才能將他的膝蓋留印。
從山腳到山頂,總共有上萬個臺階......
飄在本空中的我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心中一跳。
可顧寧遠卻狠狠閉了閉眼,決然地朝山腳走去。
隨后,他用石子猛地砸向自己的膝蓋。
又緊緊咬著牙,用帶血的膝蓋印在石階上,一步一叩首。
我看著這一切,只嘲弄地勾起嘴角。
深情來的太遲,也是一種輕賤。
待三天三夜后,滿臉慘白的他終于跪到了山頂。
高僧眼眸一抬,跟空氣中的我遙遙對視。
我愣住了。
施主,他的誠心以表,愿不愿見,就看你了。
說罷,他一揮僧袍,轉身離去。
我看著唇色烏青,滿腿血污的顧寧遠,微微嘆了口氣。
有些事,還是需要當面了結。
否則對我,也是一種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