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婚禮前夜,周子珩端著杯溫牛奶來到我房間。
他穿著白襯衫,靠著門邊,月光勾勒出他溫和的輪廓。
緊張嗎他笑問。
我坐在窗邊,有點。
他走過來,將牛奶遞給我,怕我像他一樣
我接過溫熱的杯子,不,我是怕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你這樣的......正常人。
周子珩笑了,他蹲下來,仰頭看我,眼里滿是心疼。
蘇念,你是我見過最好,最勇敢的女孩。是我在仰望你。
他伸手,拂過我的眉心,別怕,以后有我。
那一晚,我睡得很好。
第二天,我穿著婚紗,站在教堂的彩繪玻璃窗下。
神父的聲音莊嚴回響。
周子珩站在我對面,眼里只有我。
就在神父詢問我們是否愿意時,教堂厚重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道縫。
一個瘦削的身影站在門外,像個無法被超度的幽魂。
是顧淮生。
他瘦得脫了相,眼窩深陷,像是被榨干了精氣。
他手里攥著一沓紙,風從門縫灌進來,吹得嘩嘩作響。
賓客席起了騷動,安保立刻站了起來。
周子珩身體一繃,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后。
我抬手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安心。
然后提著裙擺,一步步走下圣壇,走向那道門。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教堂里格外清晰。
我停在顧淮生面前,隔著三步。
他看著我,眼里混雜著癡迷、悔恨和瀕臨崩潰的瘋狂。
念念......你今天真美。他聲音干澀。
他舉起手里的那沓紙,像是獻祭。
這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關于神經(jīng)再生因子的突破......比我們之前任何項目都有價值。
他急切地解釋:送你的,新婚禮物。
我沒看那份報告,只靜靜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顧淮生。
我的聲音通過婚紗上的微型麥克風,傳遍教堂。
我最大的成就,不是科研項目。
而是我的人生里,再也沒有你。
他臉上最后一絲血色瞬間褪盡。
那沓被他視若珍寶的紙,從顫抖的手中滑落,散了一地。
他喃喃自語:不......不是的......你明明最在乎這個......
我沒再回應,轉身,向著圣壇上等我的那束光走去。
周子珩向我伸出手,掌心溫暖。
就在我將手放入他掌心的瞬間。
教堂外,一聲尖銳的輪胎摩擦聲劃破山谷的寧靜。
緊接著,砰的一聲悶響。
像熟透的西瓜砸在水泥地上,帶著頭皮發(fā)麻的破碎感。
賓客驚呼,門外傳來尖叫。
周子珩臉色一變,下意識望向門口。
我握緊了他的手。
他一怔,回頭看我。
我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臉上,對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說:繼續(xù)。
周子珩很快鎮(zhèn)定下來,他看向神父,聲音沉穩(wěn)有力。
神父,請為我們交換戒指。
教堂外的騷動越來越大,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
周子珩執(zhí)起我的手,冰涼的鉑金指環(huán),被他緩緩套上我的無名指。
我也為他戴上了戒指。
我愿意。
我愿意。
在所有祝福的目光里,我們完成了誓言。
周子珩擁我入懷,在我耳邊輕聲說:
我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