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逸塵,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我們走不出這冀州,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時候…
你…會把最后一口糧食或者最后一口水留給我嗎
我不知道。秦逸塵強抓著我的臉轉頭。
秦逸塵與我四目相對,我只見他笑了笑:人心如面各不相同,話語太輕了,誰知道真到生離死別的時候會怎么做。
你本就對前世毒酒心有隔閡,所以我不確定的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許諾你。
但我答應你的,我死也會做到。
冀州走了一半,太陽越來越毒辣,隨處可見都是干裂的土地。
冀州的城池已經不讓進了,我和秦逸塵空有金銀但買不到糧食。
吃的越來越少,每天晚上只能躲起來偷偷吃一頓。
流民們宛若行尸走肉,像蝗蟲一樣看見樹、看見草,但凡看見能吃的,都努力吃下去。
很多人路中頭一歪倒下,再無動靜。
我和秦逸塵避著流民走,他們綠油油的盯著我們的馬,像一群狼一樣。
可流民實在太多根本避不掉,前方發生暴亂周邊亂哄哄鬧起來。
一男人躲在后面,趁機掏刀扎在馬后腿上,馬吃痛嘶叫竄了出去,將我甩下馬。
秦逸塵怒拔劍砍在男人脖頸,將我護在身下。
糧食,是餅!還有面!
馬背上的糧食被甩了出去,許多人發瘋沖向發狂的馬,很多人都被馬踩死,但有更多的人拼了命撲上去。
發狂的馬終究比不過發狂的人被掀倒在地,被人潮吞沒。
他們肯定還有!
剩下沒搶到的紅了眼,將我和秦逸塵圍住。
滾開!
秦逸塵忍無可忍拔了劍撲上來的人,鮮血濺在他臉上如同修羅,流民下意識讓開一條路。
秦逸塵抓著我沖出來就瘋狂的跑,跑到跑不動了,就開始走直到癱坐在地。
沒了馬,沒了糧食甚至沒了水,土地宛如龜殼般干裂過去,我覺得自己真的可能會埋骨于此。
沒事的,玉娘沒事,我們死不了,只要到了下座城我們就不會死。
秦逸塵背著我一步一步往北挨,活著成了我唯一的念頭。
可日頭愈發毒辣,看見城池的那一刻我求生的心也滅了,我兩輩子第一次見到荒城。
沒有草,沒有樹,沒有人,房屋空蕩蕩的遍地尸骸,什么都沒有。
淵奴,你前世當上狀元郎就沒寫什么詩嗎
有啊,我就是借著這首詩被女帝點了狀元。
念給我聽聽。
一只秾艷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斷腸;眾里嫣然通一秦,人間顏色如塵土。
一枝帶露的牡丹......女帝真有這么美嗎
這首詩是寫給你的。
怪不得女帝會強灌我毒酒......
你猜到了
你一直都知道那你還扯著我去幽州投奔她,就不怕她再給我灌毒酒
她前世又沒死,不會重生的。
那你死了
知道你的死訊,立馬就抹了脖子隨姐姐去了。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一口氣吊在喉嚨難受極了。
阿塵,我要死了,你放我的血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