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鉤,夜深沉。
莊懷月是大家閨秀出身,這般勾引男子的下作手段原是使不出來的。
可昨天崔夷初勸她的那些話還言猶在耳。
是啊,爹被流放了,家族敗落了,她這官婢跟別的奴仆沒什么分別。
崔夷初好心抬她做通房,送她到趙玄祐身邊做大丫鬟,免去了她不少勞役之苦。
往昔的尊榮已經灰飛煙滅,她總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更何況,趙玄祐本就是她心儀的男子。
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皮囊,都是萬里挑一、人中龍鳳。
能做他的通房,是被抄家后遇到的唯一一件好事。
崔夷初說她身子不好,又不想看著玉縈那樣的小妖精迷惑趙玄祐,所以才要抬舉她。
倘若她能為趙玄祐生下長子,往后便能在侯府里站穩(wěn)腳跟,這一生便是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甚至,趙玄祐圣眷正隆,若他肯在陛下跟前為爹爹美言幾句,說不定還能為爹爹平反,助他起復。
無論如何,莊懷月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趙玄祐身上。
莊懷月微微低頭,瞥見領口里若隱若現(xiàn)的白皙,輕輕吸了口氣,下定決心朝趙玄祐走去。
她跪坐在軟榻旁邊,抬手為趙玄祐捶腿。
窗外的風不斷吹來,莊懷月領口拉扯開了,夜風往里鉆,不禁覺得有點涼。
她輕輕“嘶”了一聲,仰頭看向趙玄祐,眸光中盡是期盼。
從她跪坐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趙玄祐的側臉和窗外的月亮。
今晚是下弦月,窗外月色皎潔,趙玄祐眼眸低垂,漫不經心地看著棋盤,神情格外松弛,俊逸得讓她挪不開眼。
她想要趙玄祐,不僅僅為了別的,只是因為他是趙玄祐而已。
她白皙的臉頰漾出一抹嬌艷的春情,雙眸瀲滟如春水,說不出的脈脈含情。
莊懷月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識地挺起胸膛。
倘若趙玄祐此時看向她,便能看到乍泄的春光。
可惜趙玄祐連余光都不曾往她瞥過來,執(zhí)一枚黑子穩(wěn)穩(wěn)落下。
莊懷月有些失落地垂眸,卻不肯就此罷休。
“世子。”她輕聲喚道。
趙玄祐依舊沒有看她,只是“嗯”了一聲。
雖然只是敷衍地回應,但莊懷月的心卻是怦怦直跳。
月色這樣好,她要向趙玄祐表明她的心跡。
“我第一次來靖遠侯府是十二歲的時候,爹娘帶著我來給老太君賀壽。”
趙玄祐捻起一枚白子,左思右想,落在剛才那顆黑子的旁邊。
莊懷月心潮涌動,繼續(xù)沉浸在往昔的回憶里。
“老太君和藹又慈祥,問我?guī)讱q,等我說過后,她老人家說可惜小了一點,不然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定要給她孫媳婦才行。”
趙玄祐眉峰聳動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當時我的確還小,還不知道婚假是什么意思,等到我后來見過世子,才后悔那日沒讓娘親跟老太君攀親家......”
那時候爹爹還是二品大員,門楣雖比侯府略差一些,但也不算高攀。
趙玄祐對她的往事壓根沒有興趣:“沒什么事就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