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wèi)遞來的密報在掌心攥出褶皺,秦彧盯著案上搖曳的燭火,十年前的血腥場景又在眼前翻涌。那年他剛記八歲,生母淑妃娘娘倒在血泊里,染血的緞帶纏繞著她蒼白的手腕,緞面上金線繡的蟠龍張牙舞爪,像極了今日暗衛(wèi)帶回的帕子——芳嬤嬤隨身的帕子,邊角繡著一模一樣的金龍。
秦彧將繡著五爪金龍的帕子與染血緞帶殘片并排放于檀木案上,燭光在金線紋路間跳躍,將兩份相隔十年的物證照得纖毫畢現(xiàn)。暗衛(wèi)首領(lǐng)隱在陰影里低聲稟道:"紋樣出自通一繡坊,連金線纏結(jié)的針腳都分毫不差。"
他的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生母臨終前的慘狀與眼前鐵證重疊,喉頭腥甜翻涌。可當怒火稍褪,另一個念頭卻如毒蛇般纏住心神——虞晚晚究竟是如何得知這些隱秘?
就在此時暗衛(wèi)送來虞晚晚的信,信中寫道"明日戌時,醉仙樓天字三號房,有關(guān)于芳嬤嬤的新證。——虞"字跡清瘦如蘭,卻在末尾重重頓了筆,似在催促。
次日的醉仙樓飄著龍涎香,虞晚晚正品著好酒,忽見屏風外閃過玄色衣角。她唇角微揚,指尖在杯上輕輕叩了三下,門扉便被人從外推開。
檀香混著他身上的冷梅香撲面而來,虞晚晚卻不躲不閃,取出半卷泛黃的《繡譜》。翻開夾著銀杏葉的那頁,正是五爪金龍的針法圖譜,邊角密密麻麻寫記批注:"此紋樣僅三品以上宮眷可用慶安五年后改用金線纏銀絲"
秦彧目光掃過那些小字,注意到頁腳用朱砂畫著半朵海棠。記憶突然翻涌,那日在她窗邊窺見的云紋帕角,邊緣不正是繡著這樣的暗紋?
秦彧突然逼近半步:"醉仙樓雅間尋常人進不得,你不僅知道芳嬤嬤的帕子還能確認她帕子紋樣。虞姑娘,你究竟在宮中還有多少眼線?"
虞晚晚仰頭輕笑,腕間銀鐲與他玉佩相撞發(fā)出清響,她抽出被握住的手,展開一幅京城輿圖,"城西醉仙樓是我暗中經(jīng)營的情報網(wǎng),可最近總有不明勢力在打壓。王爺若想繼續(xù)查案,總要護好自已的盟友。"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秦彧望著輿圖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忽然明白這個看似嬌弱的女子,早已在京城布下天羅地網(wǎng)。當她將沾著雨水的茶盞推到他面前時,茶湯里沉浮的不只是菊花,更是一場隱秘的結(jié)盟。
"明日起,本王的暗衛(wèi)會守在醉仙樓。“他飲盡茶湯,感受著微苦在舌尖蔓延,"但你要答應(yīng)我,所有線索必須與本王共享。”
虞晚晚將繡譜重新收好,露出狡黠笑意:“成交。”
秦彧回府時,雨絲仍纏綿著青瓦飛檐。他立在垂花門前,望著檐角滴落的水珠,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那處還殘留著與虞晚晚銀鐲相撞時的涼意。廊下燈籠在風中搖晃,光影交錯間,仿佛又見她仰頭輕笑的模樣,眼尾笑意盈盈,卻又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