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打聽這個作甚。”姜負醉醺醺笑微微地看著少微:“怎么,你是要為我生前御敵,還是想替我死后報仇?”
少微不及說話,姜負便輕輕搖頭,笑著道:“我這個人信奉天機,天機讓我三更挨刀死,我二更便將脖子洗干凈。人各有命,不必替我報仇。”
少微將臉扭回去:“我才沒空替你做這些,我有自己的事要忙。”
“這才對。”姜負笑著攬住少微的肩膀,將頭蹭靠過去:“你就該去做自己的事。”
少微扭著肩膀掙扎了兩下,卻被這醉酒之人死死纏住,又與她討要起了什么禮物:“為師生辰你怎也不曾備禮?空手可不吉利,不如這樣,我問你個問題,你如實答來,便抵作生辰禮。”
少微人沒動,眼珠一轉,瞥向姜負——此人終于也開始好奇打聽她的事了?
少微表面冷淡不置可否,內心期待躍躍欲試。緊急思索要如何把握這機會,好將以往受的窩囊氣還回去。
卻聽姜負問:“你是哪一日出世的?可知生辰八字?回頭為師也好為你辦生辰。”
這個問題猝不及防撬開了少微的逆鱗,她眼前閃過了那只被她丟棄的木牌上刻著的八字,那八字所代表著的新生并不被期待,反而像是一種詛咒。
少微的身體無聲微微緊繃,聲音則變得平直冷淡:“我沒有生辰,也不想過生辰。”
“不答也無妨。”姜負嘿地笑了一聲:“那你讓為師親一下,生辰禮總要抵的——”
姜負說著,便將嘴巴湊向少微臉蛋,少微大驚躲避,姜負撅嘴追隨,少微再躲,姜負再追……一個嘴撅二里地,一個臉躲三里地。
這一幕像極了姜負往日想親家中貍奴時被拒絕的場景。
姜負鬧了好一會兒,到底不敵醉意,昏昏睡了過去。
少微將她扛回里屋,扔到榻上,又出去幫著墨貍一同收拾堂中酒菜殘局,之后才回到房中補上今日靜坐。
沾沾在旁陪著少微——實則是睡著了,仰躺在一張蒲團上,爪子縮起,露出毛茸茸的肚子,脖間羽毛上沾著些楊梅汁水,看起來莫名有幾分醉生夢死之感。
少微靜坐罷小半個時辰,通身幾乎被汗水浸透。
暑熱難耐,午后的屋子里很難待得住,接下來幾日,少微午后便多去屋后河邊看書。
河邊老柳樹下有一塊平整的巨石,少微喜歡光著腳躺在那上面乘涼,此時一只手臂枕在腦后,一只手握著竹簡,嘴里喃喃啃讀。
青牛也很怕熱,姜負使喚少微給它剪了毛,少微手藝不精耐心不佳,剪過之處如瘋狗匆匆啃過一般。
剪了毛的青牛依舊不抗熱,此時少微在河邊看書,它便泡在河里降暑游泳。
沾沾起先恐它溺水,總圍著它嘰嘰喳喳催牛上岸,之后大約是看明白了這牛并不怕水,便一改倉皇姿態,威風凜凜地站在了青牛腦袋上,張開羽冠,如同一名指揮戰船的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