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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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和我不完全屬于同一民族的陌生男人,此時成為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周程,這個和我流著一半同樣的血的人。
卻始終想著把我墮入深淵。
周程俯視著我,眼尾吟著笑。
姐姐。
然而被拐賣之前的二十多年,他從未叫過我一聲姐姐。
關系緩和的那一年,他頂多就是叫我的全名。
我無心與他周旋。
他又突然告訴我:爸媽離婚了。和我回家吧,回我們的家。
我止不住地冷笑。
你笑什么。
你瘋了吧,周程。
時隔五年,我還是叫出了這個讓我避之不及的名字。
誰料,周程冷下臉來。
我是瘋了。不然我不會在這班輪渡上來往五年。
就為了等你。
不知何時,輪船外的大海歸于平靜。我們暫時安全了。
我縮在墻角,來回反芻著周程剛才的話。
為了等我嗎
是為了看我笑話吧。
不過,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在升高,我抱著膝蓋,身體止不住顫抖,周程離開了。
海勒回來了。
他帶了一些食物和水,熟稔地關照我。
可他的手觸碰到我身體的一瞬間,我失聲尖叫,年久的瘀傷仿佛開始陣陣作痛。我在地上打滾。
又開始了,這是四年前被婆家毆打的后遺癥。
我狼狽失態的樣子,被海勒看盡了眼底。
只是他的眼中沒有嫌棄和鄙夷。
沒猜錯的話,他在同情我。
他守在了門前,看著他的背影,我才漸漸安定下來。
一番折騰過后,我饑腸轆轆。
海勒,抱歉。
他回過頭來,深藍色的瞳孔滿是溫柔。
沒關系。
我又開始大快朵頤,這次我沒有哭。吃到盡興時,我對海勒粲然一笑,他稍顯局促地對我報以一笑。
我的心臟愧疚地疼痛著。
可我只能利用海勒。
夜幕降臨,我應該離開海勒的包廂。
我客氣地對他道了謝,步履瞞珊地往外面走,海勒著急地攔住我。
周小姐,你確定要離開
那位周先生,說實話,他不是我的朋友。
我一臉不明所以。
海勒用了五分鐘,給我解釋清楚了。
原來,周程的未婚妻才是海勒的朋友。周程經常往返于南海的輪渡,久而久之,他就和海勒混了個臉熟。
我才問:所以你是游客,還是
我是船長。
我心下一震。
嘴上卻說:那我更不能打攪您了。
沒關系,還有另一位船長在工作。
他又補充:保護好乘客,也是我們的責任。
我還是留在了海勒的包廂。
他說,他看出來周程和我之間一定有什么誤會。
說這話時,他皺著眉,顯然是很委婉地在措辭。
其實我已經猜到了。
周程做的不是什么正經生意。
他這人心狠手辣,除了sharen,什么事都干的出來。
能在南海一片混到有頭有臉,想必手上也沾了不干凈的血。
他應該不會讓我安然回國的。
想到這兒,我直視著海勒,直到看得他紅了耳根。
我淡淡開口:海勒,我想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