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銹沾在手上,透出腐蝕的氣味。
陶嫦曦心想,她和王司羽的感情也如同這壞了的鎖一樣,輕輕一扯就斷了。
壞了的東西就該扔掉,鎖一樣,情也一樣。
回到家,陶嫦曦忙著收拾東西,直到夜深才獨自歇下。
第二天醒來,枕邊空空蕩蕩。
王司羽一夜沒回。
陶嫦曦只略看了一眼,便收斂了心緒。
男人的心不在家,就算人回來了,也等于沒有回來。
活了兩輩子,陶嫦曦才明白失去比擁有更讓人踏實。
一個人睡,也挺好。
她起床整理一番,穿了一身白襯衫,騎著自行車去了夜校。
身為夜校唯一考上大學的人,同學們早約了陶嫦曦一起年前聚餐,算是慶祝也是餞行。
飯吃到一半,班長許援朝舉起杯子。
“今年是高考中斷十年后首次恢復,恭喜陶嫦曦同志考上大學!”
“同學們,咱們以茶代酒敬她一杯,祝她前程似錦,也祝我們所有人都能頂峰相見!”
陶嫦曦連連站起來,舉杯飲盡以表情分。
“有志者事竟成,我在北京等大家!一起為祖國增磚添瓦!”
寒暄間,有人關心她的家事:“你去北京念大學,王團長也跟著去北京的軍區(qū)嗎?”
陶嫦曦心微微一顫,輕笑著搖頭。
“他是軍人,不能輕易換駐地。”
她曾為了王司羽,跨越千山萬水孤身來這里。
可那個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又怎么可能為了她調去北京?
現在為了夢想,她依舊是孤身一人離開這里。
也離開王司羽。
“你們伉儷情深分居兩地也沒關系,能在各自領域為國建功,真讓人羨慕!”
同學不知實情,還笑著對陶嫦曦舉杯祝福。
陶嫦曦什么也沒說,抬起茶杯仰頭一飲而盡,也掩住了眼底涌動的情緒。
這一天,大家在夜校的食堂暢所欲言,快意瀟灑。
結束時天色已黑,班長許援朝堅持要送陶嫦曦回家。
兩人推著自行車走在回軍區(qū)大院的路上,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一時間,陶嫦曦有些恍惚。
上輩子與王司羽結婚五十年,他們好像從沒有像這樣肩并肩同行過。
一直以來,她都是跟在王司羽的身后,一次又一次追逐他的背影。
這段感情,她只是一個卑微的追光者。
但現在已經決定離開,她要活成一道光,成為自己的太陽。
走著走著,倏地看到一輛熟悉的軍綠色吉普車停在軍屬大院路邊。
穿著藍灰色布衣的柳淑英和王司羽并肩從院子里走出來,兩人有說有笑。
這一幕,讓陶嫦曦下意識想避開。
明明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此刻卻好像個見不得光的身份。
“怎么了?”許援朝發(fā)覺了陶嫦曦的異常。
陶嫦曦剛要說話,卻看到柳淑英踩到一個碎石差點崴腳,王司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隔壁院的余嬸剛好看到了這一幕,直接嚷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