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馬上過去。”
封宿馳坐起身來,眼眸沉如濃墨。
晌午,刑臺。
顧氏跪在地上,青絲凌亂混雜著血污,渾身狼狽不堪。
她看著封宿馳緩緩朝她走來,他逆著光,頎長而立,一席長袍華貴而優雅。
封宿馳在她面前停下,俯視著看她:“母后,兒臣來見你最后一面。”
封宿馳笑了笑,眼神卻冰冷的駭人。
下一瞬,那鎏金底的短靴狠狠一腳踹在顧氏的心口,將她踹的翻倒在地。
顧氏吐出一口鮮血,滿是憎惡地看向封宿馳,恨恨道:“封宿馳!你這個偽君子!我看你還能輝煌幾日!”
封宿馳居高臨下,看她的目光如同看一只螻蟻:“我的命自是比你長的。”
“被我喚一聲母后,你擔當得起嗎?賤婢!”
封宿馳的眸光似冰霜一般,其中那凍徹百骸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將人淹沒。
顧氏嚇得狠狠顫抖,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所幸,封宿馳并沒有興致與她多說些廢話,徑直轉身離去。
他的離去,也代表著顧氏離斬首的時間更進一步。
封宿馳恨她,因為封宿馳的母后是被她害死的。
顧氏看著封宿馳的背影,又看到刑臺上另一側的蕭云祺,不禁留下了淚水。
“云祺!是娘害了你啊!”
是她貪心不足蛇吞象,一步步想要往上爬。
初見之時,顧氏只是先皇后的一位婢女。
那時的封宿馳看起來不過是一個臉色蒼白的病秧子,大家都以為他活不了幾日便會病死,根本不足為懼。
顧氏使計爬上了皇帝的床,害死了先皇后,一步步從秀女爬到皇后之位。
她很幸運,肚子爭氣,誕下了皇子蕭云祺,皇后的位置也漸漸坐穩了。
這份幸運也帶來了不幸,隨它而來的是更多的欲望。
顧氏想要整垮這個病懨懨的太子,她的弟弟也開始暗地里培養兵力。
她曾信誓旦旦地以為很快便能成功了。
可這么多年過去了,封宿馳不僅活得好好的,權勢也越發地壯大。
“行刑!”
隨著令牌的丟出,劊子手手起刀落,數顆頭顱“咕嚕嚕”滾落。
顧氏的思緒停在了那一瞬間,她瞪大了眼,死不瞑目。
封宿馳眼看著大仇得報,仰頭看向萬里無云的天空,輕聲說。
“母后,我替你報仇了。”
這一個月里,皇后一黨所做的大部分勾當都被挖了出來,其中牽扯的勢力與銀錢數量,遠遠超出了預想,皇帝也不再容忍,這些人紛紛鋃鐺入獄。
為首的幾位,首級懸于城門之上,暴曬三日,以儆效尤。
傍晚,太子東宮。
封宿馳一人坐在寢殿中,一杯又一杯下肚。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醉沒醉,他只是不停地笑,笑著笑著卻落下幾滴淚來。
封宿馳上一次落淚,還是母親死的那一天。
那天他是一個人,今天他也只有自己一人。
恍惚之間,封宿馳似乎聽見岑輕衣在他眼前,擔憂地說:“殿下,再喝便要醉了。”
可當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時,岑輕衣卻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漠然的蘇芷蘭。
蘇芷蘭一身素色白衣,頭上披著一塊白布,笑容蒼涼,還有一絲淡淡的譏諷。
“太子殿下,明日全城為沈將軍送葬,您是否要前來?”